转自:junior.high.scho@yahoo.com.tw 蔷薇のダイアローグ 原作 今野 绪雪      1  “还是老样子,好大的家啊”,令抬头看着高耸的门这样想着。  或者该说是“超大”而不是“很大”呢。  用相称于莉莉安女学园学生的文雅说法来说的话,应该要用“占地广”比较好吧,不过相较于“占地非常广”,用“超大”在语气上感觉比较贴切。 ——尤其是谈到小笠原宅邸的时候。  会和住在这里的公主成为朋友真是不可思议,她一面这样想着一边找着对讲机。 而且这座大宅邸的客人居然是踩着淑女车来的,也太不搭嘎了。  通过这座高大的门的,应该要是高级进口车或是天价的国产车这种车子才比较合适吧,不过因为对车子一点概念都没有,所以很悲哀的也没办法说‘像是“○○”’这样的讲出名字来举例。  (啊,有了有了)  终于找到了,按下对讲机的按钮。  ‘请问是哪位’  询问的声音是不像祥子也不像清子伯母的女声,大概是这个家里的佣人吧。  “我是支仓”  接着几乎是同时间就听到了祥子的声音。  ‘啊,是令,说好要来的’  到此是对佣人说的,接下来则向着令说  ‘令,现在门就开了,你进来吧’  “好—”  在对讲机前等着,过没多久门就自动开了。  “打扰了—”  令推着脚踏车走进了建地中。  (还是老样子是座森林)  由于到房子还有一段距离,所以通过门之后令再度跨上了坐垫,踩起了脚踏车。  (还是老样子的公园跟城堡)  如果把这全部都继承下来的话,大概会被课掉很多税吧,这台破旧脚踏车的主人开始想像起这种庸俗的事情。  把爱车停在右手边的停车场后,令将钥匙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,接着轻轻的将纸袋从篮子里拿出来,走向房子。  到了玄关前面,正伸手要按下门铃的时候祥子就走出来了。  “欢迎”  公主带着灿烂的笑容登场了,身上穿着胭脂色的高领毛衣,白红黑三色交织的格子长裙,肩膀上披着茶灰色的披巾。  “身体还好吗?”  似乎比预期中的还要有精神,于是令这么问道。  “嗯,已经完全没事了,就算在外头碰面也没问题。 你打电话来的前一天我因为有点玩过头所以不太舒服,被下令考完试后的假期不准出门。 我正觉得无聊,你能来真是太好了。”  “禁止外出,是父母下令的吗?”  “父母说没关系,问题在于祖父”  “因为祥子很受宠爱嘛”  “他太小题大作了啦”  祥子推着门招呼令进去,“打扰了—”,她这样说着踏入了玄关。  “要是无聊的话叫佑巳来不就好了”  大概是骑脚踏车的关系吧,进到屋子里后突然就开始流起汗来,因此令把外套脱了下来。  “我没叫她,因为我就是和她去游乐园的时候头晕的嘛”  “她会介意,是吗”  这是佑巳的个性问题。 祥子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身体不舒服,甚至之后还被下达外出禁止令,就算这根本不是佑巳的错,她也是个会对此感到有所责任的孩子。  “所以,禁止外出这件事要保密喔”  “了解”  令脱下球鞋并穿上拖鞋后,祥子的母亲清子伯母从里面走了出来。  “令,欢迎欢迎,好久不见”  “伯母,久疏问候”  这位也同样能用“还是老样子”来形容,充满着公主的感觉,是位年轻美丽,比祥子还要来的亮丽的女性。 虽然有点失礼,不过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拥有高中生女儿的母亲。  “你是听说祥子很无聊吧? 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”  “好的,谢谢”  “午餐吃过了吗?”  “已经吃过了”  马上就要三点了,要是回答“还没吃”的话,这家一定会马上准备豪华的午餐吧,而且还是不寻常的份量。 还记得以前在这里吃饭的时候,就被那足以让人哑口无言的菜色吓的大吃一惊,因为有这个经验所以今天避开了吃饭时间。  “令你今天是怎么来的呢?”  清子伯母很喜欢社交,就算是女儿的朋友也不会光是打个招呼就结束,不谈上个几句的话她是不会满足的。 “我骑脚踏车来的。 走直线距离过来的话还蛮近的喔,如果搭公车后转电车,再转搭公车的话,反而会因为绕远路花上不少时间”  在地图上确认好路线打算走捷径,虽然路上有连续的陡坡所以骑的很辛苦,不过在天气很好的日子里走在不知名的小路上是件很舒服的事情。  “令骑脚踏车的样子想必很壮观吧”  “……我是骑淑女车喔”  “淑女车是?”  “不是那种运动型的,而是妈妈们去超级市场买菜时会骑的那种脚踏车,前面有篮子,后面有载物架”  “那反而更棒”  清子伯母的观念和别人有点差距,她有对庶民性质的东西感到憧憬的倾向。  “可以了啦妈妈,令,我们去房间里吧”  祥子的提议让令终于解脱了,虽然和伯母聊天很愉快,不过要是这样下去似乎会站在玄关前聊上一、二个小时。  “啊,这个。 这是我今天早上烤的,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”  令将装着礼物的纸袋递给了清子伯母,接着小笠原母女就用一种有点怪异的表情看着彼此。  “请问?”  我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,令不安的问。 于是祥子像是在试探般的问道。  “这里面……不是千层派吧?”  千层派? 为什么会认为是千层派呢。  “是放了干果的磅蛋糕喔?”  听到这句话,清子伯母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。  “那真是太好了。 好高兴,谢谢你的蛋糕,赶快来尝尝吧,等等我连茶一起送去给你们”  她抱着装有磅蛋糕的纸袋,踩着小跳步回到屋子里头。 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,令感到讶异的想着,此时先一步走上阶梯的祥子小声的说了。  “我们家啊,现在光听到千层派这个名字就胃痛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注:1. 时间点是在上一集祥子去完游乐园以后到休业式之间的假期。   2. 至于为什么小笠原家会对千层派过敏,请参阅上一本“蔷薇のミルフィーユ”(笑)。   3. 总共有5节,一次摆一节,更新速度不定,请忍耐本人国文造诣不佳。 蔷薇のダイアローグ (2)      2  祥子的房间和公主很相称,宽广又豪华。  话虽如此,也不是那种有着轻飘飘窗帘和花图样壁纸,还有泰迪熊这种充满少女气息的布置,而是象牙色的墙壁及砖红色的窗帘这种沉稳配色,像是个高雅成人的房间。  窗帘的颜色和之前不一样,可能是随着季节分别使用不同材质和颜色吧。  房间里摆设的古老木制家具,就连令这个年纪轻轻的人也可一眼看出那品质相当的好。  “……”  不过,这间房间到底是有多大啊,能够轻易的容纳附有棚子的床、古典钢琴还有一整套的桌子,甚至连祥子专用的浴室都有。  “请坐吧”  祥子这样说着,一边收拾着摆在桌上的圆形盘状物。  “刺绣?”  在眼角一闪而过的那个物品,是刺绣框。 对令这个手工艺也是她兴趣之一的人而言,不可能会看错的。  “嗯,稍微作了一点”  “借我看”  “不要啦,我又不像你作的那么好”  即使如此心不甘情不愿,祥子还是把刺绣框拿给了她。  “就算是我,刺绣也没那么厉害啊”  令接过刺绣,脸上绽开了笑容。 在白色的手帕上开着小小朵红色的蔷薇,没记错的话是Baryon stitch吧。  “作的很好嘛”  “真的?”  听到自己被赞美,祥子高兴的笑了,能够让公主露出这种表情的幸运家伙是——。  “要给佑巳的?”  “你知道?”  “这个嘛”  祥子她啊,满脑子都是佑巳。 平时虽然看不出来,但其实却是疼爱到不行,因为跟她是好朋友的关系所以一看就知道。  这和恋爱又有点不同。  两个人的关系,感觉可以用祥子的姐姐大人—水野蓉子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来解释,“自从收佑巳作为妹妹以后她的脸上开始出现了好的表情”。  祥子她因为和佑巳在一起的缘故,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在改变。  “多谢款待”  “明明就还没‘享用’令作的点心喔?” “也对”  正当两人相视而笑的时候,响起了敲门声。 是清子伯母将茶送上来了。  “让你们久等了”  伯母把令所烤的磅蛋糕也切块装在盘子里呈上来了。  “啊,不好意思”  “令烤的点心我已经先尝过了,真的是非常好吃呢”  “不敢当”  就算是客套话,能这样被称赞也是很令人开心的。  “下次请你教我怎么作喔”  “啊,我可以把食谱写给你喔,马上——”  令话才说到一半,就发现祥子正板着脸作着暗号。  “——可能没办法马上准备好耶,改天方便吗”  “嗯,当然。 麻烦你了喔”  “好、好的”  清子伯母离开房间后,祥子缩了缩颈子说道。  “你能那样说真是帮了大忙,差一点我们家这次就要吃磅蛋糕吃到胃痛了”  看来伯母最近作了份量不普通的千层派,似乎给家人和佣人带来不少麻烦。 原来如此,如果是这样的话,磅蛋糕的食谱就先再保留个一阵子好了。  “然后呢?”  开始喝茶之后,祥子说了。  “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?”  “咦?”  被这么说的令起先吃了一惊,随后终于“嗯”的承认了。 的确,自己是有事想和祥子说才来到这的。  “你很清楚嘛”  “那当然,没有任何理由就说想见面,不是你会说的话。 虽然说我听了很开心。”  “……抱歉”  “彼此彼此啦,而且,你有事会想找我说,让我很高兴喔”  “好吃”,祥子吃了一口蛋糕后这么说。  “葡萄干、杏仁、黑枣干还有凤梨”  她将蛋糕用手扳开后,开始一项项的指出内含干果的名字。  “全部就这些吗?”  “还有,无花果”  “啊啊,无花果啊,被你一说的确如此”  大概是满意了吧,祥子用叉子将拨碎的蛋糕送入口中。 令一边看着这副景象,一面开口说了。  “我想了很多”  “嗯”  也有不少馍糊不清的地方。  结论也许早已出现了也不一定,但是却没办法在最后的最后踏出那一步,这大概是因为,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个只要想回去,就还能够回去的场所吧。 那么干脆就说出口,让事情变的无法挽回好了。  “你只要听就可以了……这么说会不会很自私啊”  “我无所谓啊”  祥子这么说。  “而且跟我说能让你的意志变坚定吧?” 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现在在你面前,她接着说了这句令人感动的话。  “由乃她”  该从哪里说起好呢,不过,既然都请求祥子只要听就可以了,就算说的没有要点她也是会原谅我的吧。 于是令继续说了下去。  “有了一个很亲近的学妹”  “……这样啊”  “是中等部的三年级生,一个叫有马菜菜的孩子”  “她介绍给你过了?”  “没有”,令摇着头说。  “算是在慌乱之中见过一面吧”  “慌乱?”,祥子反问道。  就算没有要点大概也太简化了些,令反省着。  “啊,我之前去相亲啦,在那个时候见面的”  “你说什么,相亲!?”  这次话题好像跳太远了,祥子睁大了眼睛。 这也是当然的,因为这件事在放假前一个字都没提过。  附带一提,这场相亲距离现在已经隔了不少时间,结束后马上就是期末考接着又是考完试的假期,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报告。  “不过唉呀,相亲这回事我也是之后才听说的,只是和认识的人的儿子见个面而已,听说他要动和由乃相同的手术,不知不觉就想给他点鼓励……”  “那个人,他几岁?”,祥子笑着问。  “十岁”,令回答。  “我就在想是不是这样”  果然如此,祥子这么说着呵呵的笑了。  为什么祥子能预想的到呢,是因为听到和由乃相同的手术所以才判断是小孩子的吗,或是说她根本笃定令不会去什么相亲呢,还是说假使是正式相亲的话,(扯上由乃)一定会引起更大的骚动呢。  ……肯定全部都是原因之一吧。  “那么,为什么菜菜会和相亲有关系呢?”,祥子催促我继续说下去。  “由乃她毫无预警的就出现在相亲地点的饭店啊,就是那个时候带着菜菜来的”  “原来是这么回事”  “刚好爸爸和相亲对象的父亲都知道菜菜这个人,所以我也向他们也打听了不少”  “……又是不像你会作的事”  祥子像是无话可说似的叹了一口气。 令自己也非常清楚,这种像是暗地侦察的事情不像是自己会作的,可是。  “因为由乃她什么都不说”  就连自己也察觉到了,只要一碰上有关由乃的事情,就会像变了性格般分不清是非。  “然后呢? 除了名字以外还知道了什么?” 祥子向前倾了倾身子。  “有马菜菜,其实就是田中菜菜”,令一面戳着磅蛋糕一面回答道。  一但试着挖挖看后就掉出了一大块杏仁。 当初在切干果的时候,明明就打算切成一边不到一公分的碎块啊。  怎么会没有切到这块呢,然后丢进面糊里混合的时候也是,真亏自己会没发现到这部份。  “等等,田中菜菜是谁?”,祥子反问。  “田中姐妹的老么”  “啊啊,去年跟今年在交流比赛上都跟你交手过的,那个太仲女子的田中?”  “没错,我有点吓了一跳呢”  别看她这样,有马道场的道场主将孙女收为养子似乎是颇有名的一件事,除了谷中的爷爷和爸爸以外,支仓道场下的门生中也有不少人知道。  但是,令并不知道,而且她也不认为由乃是知道这件事才去接近菜菜的。  “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呢”  “谁知道”  那部份就不清楚了,就算调查了菜菜的背景,两人如何相遇的还是得问本人,同样是莉莉安女学园的学生,不可能没有接点吧。  “不过,我想是最近的事”  这是姐姐的直觉,至少学园祭的时候由乃不像有那么一回事。 妹妹选拔会,甚至茶会的时候也是,就是因为连妹妹的“妹”字都没一撇,由乃才会那么积极的吧。  “令”  “我只要知道在什么时候、在哪里认识的就好了,但由乃为什么就是什么都不对我说?”  令将怒气发泄在叉子上,不停的刺着蛋糕。  “我说令”  “我知道我在焦虑,我马上就要毕业了,由乃该收谁为妹妹啊,我只是——”  “STOP”  祥子轻轻的碰了碰令的额头。  “你太激动了”  “啊?”  凉凉的感触,虽然不太清楚那是什么,不过祥子的手掌令人感觉很舒服。  “我会好好的听你发牢骚,但你还是稍微冷静一点比较好喔”  祥子这么说完站了起来,我看着她想知道她要作什么时,发现她正朝着房间的门口走去。  “祥子?”  “蛋糕变成那样也没办法吃了吧? 我去拿汤匙”  “那个”,她用手指了指。 令回过神来才发现,眼前盘子中的蛋糕已经被切成叉子无法插起来的碎块了。 蔷薇のダイアローグ (3)      3  在令用祥子拿来的汤匙吃着蛋糕的期间,祥子弹起了钢琴。  “你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?”  弹完让手指热身的练习曲后,祥子回头问道。  “‘给爱丽丝’”  令边挥着汤匙边回答着。  “说到钢琴曲的话……这还真算是经典呢”  “因为我想不到别的嘛。 啊,那我还知道‘小狗圆舞曲’喔”  如果说的出像是萧邦的‘某某抒情曲’或是莫札特的‘某某进行曲’这种听起来很帅气的回答就好了。 不过正因为平时就没什么在接触古典音乐,所以对这方面很生疏。  “……还是弹‘给爱丽丝’好了”  祥子找出琴谱后将它摆在谱架上。 能够从抽屉中大量的琴谱中马上找出来,是因为照着号码顺序、作曲者,还是以曲名的五十音排的关系呢,总之一定是有好好在整理吧。  而且,那些琴谱祥子是全部都弹过吗,如果是那样还真了不起。  “那么,就如你所要求的”  当啦当啦当当啦啦啦~,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旋律,听起来十分舒服,会成为经典也是有它的理由在的吧。  听着犹如在放CD般流畅的曲调,令感觉自己渐渐冷静了下来。  的确,只要事情和由乃扯上关系,令马上就会激动起来,而目前最需要的大概就是像现在这种平静的心态吧。 一但失去理智的话,就算再怎么想也不会得出结论的。  祥子弹的钢琴,不管听几次都觉得她弹的真好。  但这并不是指她毫不出错,因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。 该说那是种毫无破绽的美吗,连小细节都不放过的完美演出,我想可以算是忠实的呈现乐谱吧,认真的程度连听的人都会不禁觉得,“不用那么拚命也没关系,弹的再轻松一点也无妨啊”。  可是这和志摩子又有所不同。 虽然同样是认真的作到毫无错误,但总觉得她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,也不是说她弹奏的时候没有出力,而是弹出来的声音早已消失在远处。 音色随着弹奏的人而有所差异。 假使自己能像祥子那般弹奏钢琴,又会弹出什么样的声音呢,现在的话也许连琴音都会带着迷惘吧。  曲子结束后,祥子将双手垂放在膝盖上,看了令一眼后就马上从椅子上起身是因为,她知道令已经恢复冷静的缘故吧。 接着她收拾了琴谱并盖上了琴盖,看来她原本似乎打算视令的情况决定是否要再弹个二、三曲。  虽然感到有些遗憾,不过自己并不是为了听演奏会才到这里来的,这回就先打退堂鼓吧。  看到祥子回到对面的座位坐下后,令开口说了。  “我在想说要放弃进莉莉安女子大”  “咦?”  “虽然不知道现在开始准备来不来得及,不过我打算考其他的大学”  祥子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无法置信的话一样。  “可是你不是已经交出申请书了?”  优先入学申请书的截止日已经过了,那天令还在苦恼中,所以就照原订计划交出了申请书。  “结业式那天我会去和老师拿回来”  “这样啊”  祥子点点头轻声说道,大概是发现到这才是令真正要谈的事情了吧。  “由乃她——”  她知道吗? 祥子用眼神询问着。 她虽然是这么问,但看起来却早已认为答案会是“当然知道啊”。  由乃不可能不知道。  因为只要是令的事情,由乃绝对会是第一个得知消息的人。  但是令摇了摇头。  “我没有对由乃说”  “为什么”  不管遇到什么事,令都公开表示她大学要念莉莉安,所以要是不提的话,由乃当然会认为令将来是要进莉莉安女子大。  “因为我害怕她”  “害怕?”  “没错,我怕她”  老实的回答后,祥子微笑着说。  “你不是在指暴力的部份吧?”  不亏是好朋友,真是了解。  “不是。 是因为要是由乃直视着我,问我‘为什么’的话,我的决心一定会有所动摇”  “那是很容易产生动摇的决心吗?”  “我想这个尽我所能得出的答案,大概是正确的,只不过,由乃在我的心中,拥有足以颠覆那决定的份量”  “原来是这么一回事”  “所以,在向由乃说之前我必须要先付诸行动才行。 必须让情况演变到,等她知道时已经是束手无策的地步才行”  那么干脆就让她最后一个得知也无所谓,令是这么认为的。  “所以我交出申请书的事情也不想让她知道”  不能让由乃发现自己在动摇,因为令已经本着她坚定的信念决定了进路,所以想要让事情像是刚好没机会开口所以迟了些报告。  “去别所大学念书和由乃也有关系吧?”  祥子像是在窥探令的表情似的看着她。  “会有关系吗”  令说到这又再想了想后说道“不对”。  “就是为了要使一切变的无关所以才这么作的”  说到底这决定的确是意识到由乃才作的没错,因为再怎么说这种忽视她到这般地步的未来规划,自己一次都没考虑过。  ——未来规划。  想到这个令苦笑了起来。  “我啊,小时候有想过要当护士喔”  因为至今从未提过有这回事,说老实话还认为自己会被笑,不过祥子并没有这么作。  “为了由乃吧?”  “对”  从小开始就时常跑医院的由乃,偶尔也会短期住院。  在看了医院内的情况和接触到看护的工作后,令觉得这才正是自己被赋予的责任,只要成为看护就可以待在由乃身边为她尽上一份力量。 但可笑的是,自己心目中的“患者”就只有由乃一人而已。  “后来又想当医生。 因为由乃一直很排斥手术,所以我决定用不动手术的方式将她的病治好”  那个时候的自己虽然什么都不是,却认为自己什么都办的到。  “当我知道莉莉安的大学没有医学院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呢,差不多是在初等部高学年那时候。 可是如果高中毕业后选择医大的话,不就势必得离开由乃身边了吗? 那真是个两难的抉择,我整整苦恼了两天,得出了至少目前还不能离开由乃身边的结论,医大就等莉莉安女子大毕业后再念也可以”  始终沉默着的祥子听到这里微微笑了起来,令也笑了笑,继续说了下去。 “让人无法置信的理想派对吧? 那时候我坚信着只要有心,无论什么事都能轻易办到。 虽然在成长过程中终究还是发现那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,但尽管如此,惟独待在由乃身边这件事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。 只不过,”  由乃自己决定要接受手术并恢复了健康。 而且对令说她不用再保护自己了。  “我都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守在由乃身旁了,最后被抛下的却是我”  话说出口后胸口感到一阵痛楚。  原来令始终对承认自己被由乃抛下这件事感到十分痛苦。  “一直以来我的眼里只有由乃,所以当她不再需要我的时候,我变的不知所措。 其实真正需要的人、希望感到自己被需要的人是我。 我很依赖她吧,所以才想说差不多是该离开的时候了”  “所以要去别所大学?”  令点点头。  “我和由乃是表姐妹,家又在隔壁,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分开的,这点在学校也没有改变”  “或许是这样没错,可是你只是为了要从由乃身边离开才这么作的吗?”  “没错。 但是这绝对不是在逃避,我的心情是积极的,因为这件事必须得踏出去才有办法作到”  “什么事?”  “进修体育”  在莉莉安攻读幼儿教育,然后成为教剑道的幼稚园老师也许不错,但是那是在进莉莉安女子大这个狭隘的前提下的一个选择。 抛下名为待在由乃身边的枷锁后所能看见的世界,应该会更加宽广才对。  陪在由乃身边感觉很舒服,但如果就这样沉浸在这种感觉里,那么将来的日子就会变的只是凭附在由乃的人生中一样。  这是这一年来,令一直在考虑的问题。  “只不过我很软弱,老是没办法下定决心,一天拖过一天,终于演变成现在这样。 但是我发现到了,再这样下去会输给由乃,也可以说我是终于醒悟了吧”  “输? 输给由乃?”  “没错”  结业式那天蔷薇馆将会举行圣诞派对,而由乃计划在那天邀请菜菜出席。 虽然不清楚由乃打算要怎么介绍她,不过可以肯定的是,这是在为收她作妹妹奠下基础。  “在由乃离巢的时候我要是还放不下的话岂不是很惨”  “……令”  祥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走到令的旁边。  “你下了很大的决心呢”  她从身后轻轻的抱住了令的肩膀。  “我对你另眼相看了喔”  “我也是”  令笑了。 就在此时小笠原家的玄关响起了代表有人来访的电铃。  那声音和令所用的闹钟有那么一点相似。 蔷薇のダイアローグ (4)      4 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早。  朝窗外一看,周遭早已是一片漆黑。  “哎呀,你已经要回去了?”  走下楼梯时清子伯母急忙走了出来。  “你就在这里吃过晚餐再回去嘛”  “不,今天就先告辞了,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么久”  委婉拒绝之后,发现伯母直直盯着我瞧。  “今天晚上不是我下厨,所以不会有很离谱的东西喔?”  看来伯母是以为我想逃离她所作的菜,她似乎有自觉自己作出来的份量很惊人,所需时间也相当可观的样子。  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”  “那是为什么?”  “这个嘛”  正想着要如何回绝的时候,祥子在一旁伸出了援手。  “妈妈,因为令是骑脚踏车来的,已经天黑了,太晚回去不好”  “……说的也是”  面对这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,伯母终于放弃了。 对一个有着年轻女儿的妈妈来说,这并不是一件能“无所谓”的事。  “最近来的客人大多在晚餐前就回去了,让我觉得好无趣。 令,下次要来我们家过夜喔”  “是…”  看样子下次是不会放过我了,到时候拜访时势必得带睡衣才行。  “说到客人”  令穿鞋子的时候,祥子小声念着。  “来的是哪位呢?”  “你是指什么?”伯母反问。  “刚刚,大概是二十分钟前吧,门铃不是响了”  “啊啊,那是优啦”  他不算是客人啊,伯母笑着说。  “是优?”  听到优这个名字,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,不过听着小笠原母女的对话就渐渐想了起来。  柏木优,是祥子的堂哥。 “他来有什么事吗?”  “不知道耶……到底为什么来的呢”  在伯母慢慢回想的这段时间,令绑好了球鞋的鞋带,祥子则是在丝袜上穿上了外出用的拖鞋。  “对了对了,他是来还前阵子把千层派带回家时用的包袱巾”  “只是这样?”  祥子像是不太能接受似的又问了一次。  “只有这样。 明明包袱巾这种东西什么时候还都可以的嘛”  “以前借的伞过了一年才拿来还的人,会这样特地跑一趟?”  “被你这么一说也对耶”  清子伯母也歪起了头。 小笠原母女就这样双手插在胸前,“嗯……”的思考了起来,这么一来,两个人简直就像是在互照镜子一样相似。  “那个,或许那个包袱巾是很贵重的高级品之类的,然后伞是塑胶制的?”  令也想加入对话,不过这个推理马上就被两人一句“不是那样”给驳回了。  “那个包袱巾是用来包鲷鱼啦红豆饭啦……就只是用来将结婚典礼上的餐点带回家所用的东西而已,就算不还回来也无所谓”  看来那还没被收起来,伯母把放在玄关旁,摆着花瓶的台子上的包袱巾拿给她看。 伯母说的没错,那是不织布制品,可以说是用完即丢的东西。  “那把借他的伞,是在义大利买的女用折伞喔,是把还不错的伞,因为刚好遇上下雨所以不得已只好借他,但优是个男人所以那东西他拿着也不太可能会用吧?”  “……原来如此”  这的确是个谜。 一回神,连令也将双手插在胸前思考了起来。  “哎,下次他来再好好问他吧”  伯母这样灿烂的笑着,这件事就决定等以后再来解决。  “我送你到门口”  祥子这么说着打开了玄关的门,于是令便向伯母道别。  融伯父和祖父似乎还没有回来。  看了看时钟,时间大约是六点五十分,刻意避开午餐时间来拜访的,居然打扰到晚餐时间,真是无话可说。  停在停车场的脚踏车,虽然摆在屋檐下但坐垫却有些湿,大概是傍晚的水气吧。  用手帕擦过坐垫和手把后,令把车锁解了开来。  “你可以骑没关系”  令用手推着脚踏车往前走时,祥子这么说了。 但要让祥子用走的而自己骑着脚踏车这点我办不到。  “祥子你骑好了? 还是说你不会骑?”  “真失礼耶,脚踏车我还会骑,你借我,我骑给你看”  祥子将长裙提到膝盖,跨上了坐垫。 披肩大概是会妨碍到手把吧,她将它摆到了车篮里。  起初轮胎还摇摇晃晃的,不过后来脚踏车终于开始平稳的向前进,令就在后面追着。  寒冷的空气中,两人在像公园又像森林的小道上奔驰着。  祥子踩了煞车后这么说了。  “两个人一起吧”  “咦?”  “放心吧,这里是私有土地,不会被警察抓的”  “是吗,说的也是,那一起吧”  令也想和祥子两人一起骑同一台脚踏车。  大概是跑步的关系吧,身体暖了,心情也跟着高扬起来。  “令你来骑”  祥子将手把交给了令,侧坐到了后面的置物台上。  “走啰”  令使劲的踩着踏板,而祥子的手紧紧的绕在令的腰上。  脚踏车奔驰着,风咻咻的从耳边切过。  道路旁点缀着的路灯就像是星星一样。  不知何时两个人大声笑了起来。  此时的我们就像是在宇宙中奔驰的流星。  就像以前一样,只要想着要作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办的到。 只要有那个意思,就什么目标都能达成。  这条道路,永远都会这样延续下去不是吗。  真正的星星就在伸手可及之处不是吗。  踩着踏板,感受着风和朋友的体温,令对此深信不疑。 蔷薇のダイアローグ (5)(完)      5  以为会永远延续下去的道路,总有一天也会走到尽头。 眼前耸立着的高门,将两人拉回了现实世界。  祥子下了车打开门后,令推着脚踏车向外踏出了一步。  两人面对面,所站的地方被门分成了内和外。  “那么我走了”  令从篮子里拿起披肩,交给祥子。  “嗯,路上小心”  令点点头并把脚放上踏板时,祥子出声叫住了她。  “什么事?”  令慢慢的回头,看见祥子的口中吐出了白色的雾气。  “我会进莉莉安女子大”  “嗯”  “我也考虑过要去别所大学念经济,然后在祖父和爸爸的工作上帮忙他们。 可是我想这并不是非常急切的事情,所以想再待在莉莉安一会儿”  “这样啊”  “我要留在有佑巳在的莉莉安”  “我了解了”  “我想说的只有这些”  作完这段宣言的祥子,脸上的表情不再有所牵挂。  因此令也心情愉快的挥了挥手,踩动了脚踏车。  随着车速渐渐加快,路旁点缀的街灯在夜晚投射成一条光线。  是吗。  祥子要留下来。  明明自己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,不知为何实际听到之后却有种莫名的感动。  是吗。  她要留在有佑巳在的莉莉安。  有那么点苦闷,却又使胸口发热。  这是祥子尽己所能得出的结论,我会无条件声援她。  眼前出现一段分岔路让令停下了脚踏车。 向左是来时走的细小道路,直走的话,就会通到宽广的车道。  从坡道上往下看,前方明亮的街道就像银河般闪烁着。  于是令毫不犹豫的,直直的向前方骑去。